辜思历Alex Koi 新加坡
2007年固铂轮胎中国区总经理
2004年海天网联公关顾问公司总裁
2000年柯达(中国)有限公司数码产品部高级经理
辜思历的第一滴男儿泪,打落在18岁那年的衣角。他忽悠了两个中专同学一起,去苏门答腊的猎头族“度假”。“猎头”可不是现在说的给名花松土的伯乐,这里用的可是最本原的非引申义——狩猎仇敌部落的人头。在夕阳金灿的余晖下,旅游公司的大巴像甩包袱一样把他们扔在破烂不堪的公路尽头,仿佛是在对自己始终甩不掉的长烟浓黑尾巴泄愤。6个小时的时间,辜思历三人裹泥前行,到达部落时的模样,比土著人原生态多了。酋长很热情地接待这些观光客——他们是给蛮荒时代带来稀罕物的贵客。三斤烟草,烹牛宰羊且为乐;辜思历三人穷,只凑够半斤烟草。酋长想了想,那就整点“农家饭”,之后的6天,三人一直吃虫度日。
夜半,繁星闪烁,辜思历躺在破木板搭成的二层“床”上睡不着。他终于明白传说中部落里的鸡为什么睡在树上——睡他下铺的兄弟是部落里饲养的猪。辜思历伸手拨弄床头挂着的一排排拳头大小的“装饰品”,仔细端详,那些竟然是仇敌部落的头颅!风干后的他们,仍然在黑暗中呲目怒视着自己。辜思历流泪了,“就是因为苦”,多年后他回忆起来毫不避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传奇的行程旅行社只卖100美金,还是鲜有人问津”。
人不疯狂枉少年(少数派报告)
劝学:从“自然科代表”到疯狂的亚洲小个子
如果按照中国人“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的古法,辜思历是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整个小学年代,他最好的功课就是“自然”。功课差又喜欢上课捣乱说话,于是乎辜思历的整个小学时代,就在边被罚站边欣赏风景中流淌而过。十多岁上中学放暑假,有钱人家的孩子满世界游学打基础,有特长的孩子闭关打磨才艺,而辜思历则在学校拆椅子打零工。他把学校淘汰的旧桌椅大卸八块,挑出可以回收的废铁和废木料。在旁人包括家里人看来,这个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男孩子,也只能够落个本分的名声。好在,他干活不惜力,知道贴补家用,过上个温饱的日子,应该不难。
就这样,同样视自己为陋石的辜思历,平淡地长到了18岁。和每个新加坡青年一样他参军服兵役,集合哨声响起,他冲着镜子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军帽,和战友们一起涌向操场,奔向队列尾部。那是的辜思历不曾想到,脚下这片不起眼的军营,正是他被点石成金的熔炉。
在采访过程中,辜思历自己都有点好奇,始终保持高调八卦风格的我,没有盘问一句军营是如何将他化腐朽为神奇的。没有这个必要,记者生长在部队大院28年,彻夜“熬战”后,听到清晨6点的集合号也会莫名兴奋,当然能够理解“部队”俩字儿所蕴含的无限深意和魔力。而对于大多数国人来讲,“许三多”这个虚构出来的憨直形象,也足以让他们为之动容。也正因为如此,七岁看老这个中式魔咒,没有驾临到这个新加坡小朋友身上。和张爱玲所言的“半生半世”相反,辜思历的前18年只能够算是三年五载,越往后,他的每一个年份恐怕都要承载他人半生半世的疯狂。
也许是被从小的“蔫儿性”桎梏太久的原因,脱下军装重返校园的辜思历,一发不可收拾。如果当年有人因为辜思历考入美国杜鲁克大学大跌眼镜,那么之后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眼球。因为这个让很多人作为终身谈资,呈在金箔丝绢上给他人炫耀的成绩,仅仅是辜思历一骑绝尘的开始。毕业成绩55课全A,获得商业管理学士学位及新闻与大众传播学学士双学位,获得表彰成绩最优秀的1%的学生的Summa Cum Laude称号和先锋奖学金。“当然要好好学习,要不谁来出这么高昂的学费?”这个初入校园名不见经传的亚洲小个子男孩,满怀感激地回忆着自己当校监的大学时代:救落水、管吸毒、拦自杀,从这个本意和拆卸桌椅一样,打零工贴补生活的好习惯中,辜思历掌握了很多伴其一生的生存技能。在他的金发碧眼的同学感慨亚洲人学习能力惊人时,他又马不停蹄考取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的A.C尼尔逊学院,拿到市场研究学硕士学位,并获得全奖。有如此优异的成绩傍身,辜思历自然成为500强加以青眼的才俊,在A.C尼尔逊就读期间,辜思历得到了他的第一个工作机会,为柯达公司进行针对中国市场的全面的定性和定量调查。
员工到老板:疯狂到更疯狂
采访人物的时候,我并不排斥把一些故事和细节进行重新解构再结构的加工,因为这样可以让人物更加灵动和饱满;但是我不太愿意给人物定所谓的调性——人家把一生中的尽欢得意甚至些许空对月都和盘托出了,再硬要给人家画上个脸谱或者扣顶大盖帽?太不厚道了。于是我一边梳理着辜思历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透露着些许兴奋的讲述,一边发问,“怎么评价您自己的工作呢”?“从疯狂到更疯狂吧”,一语中的,这个不假思索的回答,的确是辜思历工作十多年,轮换三角色的写照。
两盏灯的秘密
1999年,辜思历正式加入柯达。一个头顶名校光环,却和深韵职场之道毫不沾边的freshman,恐怕是很难和既定秩序相互拱手作揖的。缺乏经验却有的是热情?好办啊,推上前线,水深火热的数码产品部门,正好需要新鲜血液去灌输拯救。辜思历走马上任柯达数码产品部高级经理,直白地翻译一下,就是看看怎么拯救一下拍证件照这个相当惨淡的业务。这个小事件恐怕连行业小报都发不到一条消息,而此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充斥在行业内部的茶余话题是,影像一哥宝丽来惨淡退市。
变炮灰为里程碑?摊在辜思历眼前的问题相当棘手。
最直接的办法最有效。辜思历起步的第一步,就是跑店。和最初级的上门推销员一样,辜思历一家一家门市店跑开去,装着顾客的样子统计每天有多少人去店里拍照,“人家起了疑心,我就在门外蹲守着数”。亲力亲为的结果,换来的是彻头彻尾的失望,辜思历跑下了上百家柯达店,每个店平均每天就拍证件照两三张——擎等着关张吧。都是凡人,哪里有什么神话?辜思历同样被打击得不成。但凡换了旁人,就准备收拾收拾铺盖走人了。但就在这个时候,辜思历骨子里疯狂的血液,宿命一般蒸腾起来。功夫不负,终于在南京一家不起眼的柯达店面里,他扑捉到梦中都在企盼的胜景——20张!平均每天都有20个顾客来拍证件照。而偷师原因,仅仅是因为店主在拍照时多加了两盏顶灯。“为什么要来柯达拍证件照?快啊。拍完就走,没有那么多修修改改的后期时间。没有加灯时拍出来都是大黄脸,人显得不精神不好看,人家当然不再光顾了——不能迷信学院派,之前搞商业的想这想那‘想太多’,最后都败在这两盏灯下。”
掌握了这个当时费劲千辛万苦,今天在旁人面前一点就透的奥秘,辜思历的魄力无人怀疑。只需投资8万元,柯达提供设备、提供技术支持、提供统一装修,当然还提供两盏灯!如此蛊惑的条件下,不到一年的时间,30家“柯达数码写真馆”迅速走红,而1500家柯达数码工作室更是遍布全国,套用最俗的话讲,雨后春笋,星火燎原。
顽固的少数派
扭亏为盈,获利三倍。简短的八个字,相信够多数派最少吃上三年五载。遗憾的是,作为少数派,辜思历是容不得生命单调和岁月一窥见底的。厌倦了风光却每天工作14小时以上的生活,辜思历辞职了,掸掉头上光环时,他的神情好像帮《重庆森林》里的金城武扔掉一盒过期的凤梨罐头。把家当塞进两个60L的大号背包,辜思历和老婆开始用脚丈量世界。为了省钱,又不想被司机绕路多收费,两口子就这么一直走着走着,足迹遍布了欧每亚大陆10多个国家。直到有一天,一向和娇气不沾边的老婆在欧洲街头突然将包卸在地上,半靠在行囊上对他说,“ALEX,我真的走不动了。”辜思历才发觉,自己已经背包半年,花费了20多万人民币,该是回到俗世的时候了。
2004年开始,“海天网联公关顾问公司总裁”这个显赫的名头,通过一张简单雅致的名片,和辜思历扯上了关系。刚刚结束行游的辜思历对于职场丝毫没有抽离感,他接手一年,这个年营业额6000万的民营企业成为中国首个进入年收入额亿元俱乐部的本土公关公司。在任不到三年,海天的年营业额飞升至一亿六千万元。相对于其他外资或者合资公关界巨擘,海天的杀手锏就是不惜力,舍得投入。刚刚在接触磋商阶段,海天3天内拿出样稿方案。别人刚刚开始准备比稿,海天的3D效果都已经摆在客户面前了。公共行业的人已经不用“牛”来形容辜思历,一致的口径是“狠,狠牛”。
掌声和鲜花一起增加的时候,凤梨罐头又多了一盒。狠牛的少数派,又在风口浪尖上变化了角色,这一次,辜思历成为了固铂轮胎,这个相对于米其林、固特异来讲,多数人感到陌生的品牌的中国区总经理。如果说在柯达的经历是勤勉的蜜蜂,海天靠的是团里作战的狼精神,那么辜思历在固铂轮胎的策略,正是羚羊战术,专打小快灵套路。
新员工入职,辜思历采用“邪乎”的两极培训法,拿出一个周末,第一天让员工只睡两三个小时,第二天必须睡一个整天,为的是让员工明白,“两极皆非可,做事可中庸”。辜思历鼓励员工不看当下单子一城一地的得失,“几年后离开固铂,个个都要当总经理”。全体员工100来人,除了客服行政,其他人全不打卡,没有考勤,“奖励设置得高高的,年底领导层出来规劝员工,千万不要太拼命”。搞公司建设别的公司出去攀岩拓展,辜思历呼啦啦带着40多个员工,一票人跑到丘处机闭关的地方(武侠迷,很性情)不吃不喝练辟谷,“后来几个经理人私下一聊,都试着练过,就是没有人像我这么大张旗鼓把公司同事弄去”……
这样的新鲜事儿,在固铂每天都延续着发生着。说来也怪,辜思历的每次心血来潮,都会得到绝大多数员工的追捧,而并非趋炎附势的符附和。辜思历上任之前,固铂的同岗位工资要开到米其林、普利司通的一倍,才能够吸纳人才,三年过去了,固铂的工资水平已经和其他几家大公司持平。而员工的流动率更是控制在10%以内。“我们几乎每周都有培训,我就是性格分析师,经常自己也披挂上阵讲课,同事们爱听得不得了,每次上课都热闹得像剧场。”在辜思历看来,公司的运转就像是个茶杯,杯盖式业绩,杯体是成效,底部是赏罚,而培训就是拿起茶杯的把手。
而辜思历曾在公关行业镀金的经历,也决定了他执掌固铂轮胎后,使用的营销策略的不同——拒绝铺天盖地的广告,只在少数派圈子里植入印记。赞助谢天笑的摇滚演出,赞助越野发烧友阵营,和胖兔子粥粥长期合作,让固铂轮胎的形象始终不离那个胖乎乎的白兔子左右……通过这些貌似第二落点的宣传,固铂轮胎的形象在漫画、越野、摇滚青年当中,生根发芽。而辜思历本人也凭借着出色的营销方式,多次获得营销方面的奖项。胖兔子粥粥回忆起和辜思历的合作,至今仍拍手称快,“第一次我画完方案之后,心里至少留了五六个备选,客户嘛,总要满足一下。没承想,一遍通过,合作几年下来,ALEX从不改稿!”
“这不奇怪嘛,漫画迷喜欢的是胖兔子,只要固铂在兔子身边,效果就达到了。”最直接的方法最有效,在这个认识上,辜思历始终如一。“我们现在的名气不如某些品牌?这不奇怪,我们一直的口号是,‘轮胎替换专家’,你第一条轮胎坏用的时候,就该我们闪亮登场了”,在这一点上,辜思历毫不急躁。“我可不是什么传奇,你现在看到的,多是我风光的时候,其实每个人都有灰头土脸的时刻,只不过我比较坚韧一点”,在这个定位上,辜思历很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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